“自打二哥在春猎出了事，父皇就下旨。只要皇子出了闪失，所带的侍卫，相陪的公子哥，哪怕只是从旁经过的路人，都要受到牵连。”莲晨又压低了一些声音，“本王本想偷偷回去上药换衣裳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，谁叫你这张嘴快，这下好了，少则五十军杖，多则……”
叶酒儿看他的目光顺着她脑袋的曲线描了个边。
杀头么？
叶酒儿缩起脖子，怯生生地看着莲晨。
只要皇子出了闪失，无论有关无关，但凡在事发地附近的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？
真是半点道理都不讲。
就像，三年前的那场屠城。
就像，她们叶家通敌叛国的污名。
莲晨看着小和尚黑漆漆的眼睛，在某一刹那，他分明在那片纯净的颜色里看到了和恐惧无关的情绪，但那丝复杂就像一缕青烟，转瞬就潜进了湿润的暗色中，让他再摸不到头绪。
是错觉么？
他觉得小和尚刚刚的那个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。
“九弟本来是想欺负七哥看不见，瞒下自己受伤的事情么？”
莲晨豁然抬眼，看向面无表情地莲降，莫名觉得那双空洞的血眼像是看穿了他。
“不是……”莲晨汗都下来了，勉强地牵动嘴角，“臣弟……臣弟不敢……”
莲降抬起脸，“看”向前方：“怕本王告状，连累高僧？”
莲晨微微张着嘴巴，心里的大石好像挪开了一点，呼吸也慢慢平复下来，深吸了一口气：“……臣弟是因为自己不小心才伤到的，臣弟确实不想让高僧因为臣弟的失误而受罚。”
叶酒儿摇头，想要替莲晨解释：“不……”
刚说了一个字，手臂便被人攥了一下，叶酒儿转头看去，莲晨比她更坚定地摇头，用口型对她说：“我没事。”说完粲然一笑，竟然比这林中的阳光还要温暖明媚。
叶酒儿轻轻眨眼，好半天才合上嘴巴，满眼的愧疚看得莲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下意识想要揉揉小和尚的头发安慰他，抬起手才想起他没有头发，于是改成揪耳尖，没想到手感那么好，还有点留恋地用指肚在那薄薄的耳骨上略微用力地碾了一下。
他们的小互动莲降是看不见的，但是白莲能看见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，死瞪着莲晨，恨不得一蹄子把莲晨的脸踩凹进去。
可惜，它背上的主人不愿意。
白莲烦躁地刨了两下土，看莲晨的裤子脏了，才勉强顺了一点气。
“放心。”莲降手里抓着马鞭，血红的瞳映着密林的深处，语气平静如许，“本王不会告状的。”
“七哥最好了！”莲晨马上发出欢呼，欢欣雀跃地看向小和尚，在对方的脸上也找到了同样的庆幸和喜悦。似是无意地冒出一句，“高僧，七哥对你真好，如果换了别人……”清澈的眸子上好像掠过什么，“可能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。”
“真的么？”叶酒儿天真地咧嘴傻笑，“那真得谢谢褚王殿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