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嘉贺说：“噢……李总确实和我没有什么交集，可有一个人，你不想见见吗？”
李明的笑容一点点地从脸上褪去，装着傻，“肖小姐在说什么，李某听不懂。最近生意上的事情繁多，如果肖小姐没有其他事情，那么李某就先失陪了。”
“李总别急着走啊……”苏子宇笑眯眯地拦住他。
陈嘉贺走上前，冲他笑：“那是个老朋友了，我想李总应该还是记得她的，对吧？”圣杰酒店中的一个小型办公室里。
李明坐在椅子里，脸色微沉，白炽灯照在他的身上，虽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了，可还是能够看出他年轻时的挺拔硬朗。
那是个睿智能干的商人，脾性确实温和稳重的，没有商人的狡猾与奸诈，是个可靠的男人。
林青燕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，现在见到他，还是有这种感觉。
其实有些人，一天不见，他可能就变了个样子，让你不再认识。可是有些人，无论时间过了多久，记忆褪色得有多么严重，只要那个人再次站在你面前的时候，记忆会重新苏醒，告诉你：他还是他。他依旧是那个熟悉的样子，从来都没有改变过。
李明，只是老了一点。
而在李明的眼里，那年看见的小女孩，如今也已经亭亭玉立了，出落得十分漂亮。
霍风宇西装笔挺，站在门口，出来的苏子宇看见他，挠了挠脖子，说：“李教授，要不我们先去其他地方坐坐吧？”
其实苏子宇还是挺敬畏他的，平时上课的时候，既严厉又冷酷，现在私底下见他，还是淡漠得让人无法靠近。
陈嘉贺不是他带的学生，也就是之前去蹭过那么几节课，她到觉得霍风宇酷酷的很帅，而且大大咧咧习惯了，所以直接就咧开嘴笑，也跟他说：“是啊李教授，一起吧！”
毕竟现在林青燕在里面要见的人，是和十年前的事有关的人物，她不知道林青燕有没有跟霍风宇说，但把这里留给林青燕自己，总该是好的。
霍风宇低头看着他们，沉默几秒之后，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。
“酷～”苏子宇低叹一声，陈嘉贺就赶紧拉着他走了。
会议室里，林青燕在李明的对面坐下，淡声开口：“好久不见了，李叔叔。”
李明也不自觉地跟着感到高兴，而她长大成人，变得这么漂亮，这么优秀。
“你居然还能叫我一声李叔叔……”
李明将头埋进白炽灯投下的阴影里，显得有几分沧桑。
他老了很多。林青燕这样想。
“爸爸的朋友不多，我想这声李叔叔，只是尊敬，没有其他意思了。”林青燕说。
李明笑了一下，有点苦涩。
“十年前的事情……”
“十年前的事情，已经过去很久了。”
没等林青燕问完，李明就这样打断，他抬起头，双眼看着她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很多事情，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“但有些东西，是过不去的。”林青燕也同样看着他，褐色的瞳孔里闪着一丝执着的光芒。
李明不是不明白，她心底的伤痛。
“告诉我，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？”林青燕急切地需要知道。
只有知道了，她的计划才会进行下一步。只有李明告诉她，害死她爸爸的那些人到底是谁，她才知道应该找哪些人，进行血债血偿。
林青燕的眼底不受控制地泛起一股恨意，指尖陷入手心，攥得生疼。
可是李明却说：“十年前发生的事情，就如你所见的那样……”
龙腾集团宣布破产，原本傲视群雄的商业帝国，一点点地被瓦解。就像一头巨象，死后被蚂蚁一一蚕食了。
而主宰帝国的那个人，也因为车祸而死亡。
没有所谓的谜团，事实便是肉眼所见的那样。
真实，又残酷。
林青燕不可能相信，也永远都不会相信。
“你有一个女儿，叫李珂宁，在弗兰修斯上学，对吗？”林青燕目光清冷，忽然转了话题。
李明微愣。他以为她本应该发狂，发怒，歇斯底里地控诉这些事实，可是她没有。
林青燕出乎意料地平静，然后云淡风轻地换了话题。
李明重新将眼眸垂下，身上的暗色西装一丝不苟，他的情绪也沉稳地让人撕不开伪装。
他隐藏得太好了。
他越是这样，林青燕就越是怀疑，他到底是藏着个什么样的秘密的人。
李明没有理由否认，李珂宁确实是他的女儿，而且同样在弗兰修斯上学。
“不错。”
“可是据我所知，李叔叔的时季服装早已经被人收购，住的别墅也早已沦为废墟。更有消息传出，时季服装的老董破产之后，就带着老婆孩子住在贫民窟了。不知道李叔叔是哪来的这笔钱，送女儿上贵族学校的呢？”
李明抬眸，眼底泛起阵阵凉意，“林小姐是想警告什么？”
那笔昂贵的学费，李明自然是出不起的。李珂宁能上弗兰修斯，一定是背后有人支撑着他们。
可自从时季服装被收购之后，李明过的日子并没有，又有谁会愿意这么多年来，替李明为李珂宁付这笔学费？
一年的学费就已经够多了，而林青燕可是查出，李珂宁这从小到大，读的可都是贵族学校。
林青燕淡笑，“我并不想警告什么，只是好奇地问一问。怎么，李叔叔觉得这件事不可告人吗？”
“做生意就会有利润，而利会滚利，这学费不是看表面收入，就可以断定能不能付得起的。”李明淡定自如地说，“只是事关职业道德，有些东西还是不方便说。”
……酒会大厅中。霍风宇、苏子宇跟陈嘉贺三个人围坐在一起，邵伦站在霍风宇的身后。
霍风宇不说话，他们三个人也都不敢吭声。陈嘉贺和苏子宇两个，默默地端了一杯果汁喝。
这气氛有点怪，但看霍风宇的表情，冷意褪了不少，甚至隐隐约约可见一些红润，只是他气定神闲，淡漠自然的模样，还是让人很难猜出他和林青燕两个人到底和好了没有。
陈嘉贺最怕的就是空气突然安静，于是看着面前的一瓶香槟，脑子一抽，抬头问他：“霍风宇，豁酒不？”
霍风宇：“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