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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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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师兄,你别吓我啊……”

背后的墙壁阴冷而又潮湿,不到一会儿就浸透了兰芷清的脊背。

可她此时关注的重心都在脸色苍白的蔺溪桥身上,所以并没有在意,“师兄,你现在感觉怎么样?”

蔺溪桥喘息艰难,但还是勉强对她露出了一抹苦笑:

“放心吧,暂时死不了。”

兰芷清这才长舒一口气,转而回想起刚才那个刺客首领说的最后一句话,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:

“师兄,方才你听见了吗?那个阁主好像提到了什么‘四殿下’,这个‘四殿下’,该不会指的是那个四王爷宇文恒毅吧?”

“有这个可能。”

蔺溪桥眯着桃花眸,浓密的睫羽像是两把刷子:

“宇文恒毅与太子一母同胞,都是皇贵妃样式所出,算是非常忠诚的太子一党。而太子平日里又素来视九王为眼中钉,也不排除四王爷买凶杀人,想替太子除掉九王的可能性。”

“可他们是亲兄弟啊。”

“亲兄弟又如何?只要涉及到皇位之争,就算是弑兄弑父,也不算什么稀奇事。”

“嘶——”

兰芷清突然回想起她那天翻进九王的后院,九王当时手上掐死的那个婢女,就是太子派来在九王的茶水中下毒,想要杀死九王的刺客。

她觉得自己背后一阵阴嗖嗖的,不由得发自真心的感叹了一句,“最是无情帝王家啊——宇文流渊能活到这么大也挺不容易的。”

“阿芷,我想睡一会儿了。”

蔺溪桥的气息很微弱,眼皮子也快要睁不开了。

兰芷清知道他刚才强行站起来,已经是身体的极限。遂小心翼翼的扶着他躺平,并将自己的外裳脱了下来,轻轻盖在他的身上。

“嗯。”她的语气是极少见的温和,“睡吧,这里有我在。”

漆黑的屋子里,很快便响起了男人平稳的呼吸声。

兰芷清守了他一段时间后,被席卷而来的困意打败,也跟着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睡眠中。

也不知他们昏睡了多久,直到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粗鲁的踹开,兰芷清方才从睡梦中惊醒,一双杏眼中顿时布满了锋锐的戾气:

“谁?”

“没死的话,就爬起来吃点吧。这是你们的晚饭和明早的早饭,省着点吃吧,别一口气吃完了,要是九王没来救你们,这就是你们的最后一顿了。”

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

兰芷清借着月光,勉强看清楚那是一个体型瘦小的男人。

男人先是伸手朝屋子里甩了几个硬邦邦的馒头,又扔了一小袋水囊进来,任由它们洒落在湿溻溻的稻草堆里,连看都没看上一眼,就把门“砰——”地一声重新给关上了。

那动作要多野蛮有多野蛮,要多随意有多随意,就好像在施舍什么野狗和乞丐。

兰芷清垂眸看了一眼那些散落在泥泞中的粮食,喉头酸涩,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道。

要是按照她前世的性格,有人敢这么对待她,肯定一早就被她打残了,就算侥幸没打残,她兰芷清也势要把对方往死里整。

可是重活一世,兰芷清学会了隐忍,她知道有的时候为了活下去,就必须得不顾尊严、不择手段。哪怕是脏了的食物,也必须得吃下去,因为只有填饱了肚子,才能有一丝逃生的希望。

她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,将那些脏了的馒头捡起来,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。

至于那小小的一袋水囊,她打开之后一口也没喝,而是抿了抿干涩起皮的嘴唇,先将囊口放在了蔺溪桥的嘴唇边上。

“师兄,有水了,你起来喝一点吧。”

蔺溪桥迷迷糊糊的,似乎还发了烧,许久都没什么反应。

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,顿时被那滚烫的温度所惊吓到,“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……”

可蔺溪桥已经昏过去了,兰芷清又没有随身携带草药,只能给他不停灌着清水,把外层的衣物全都脱下来给他盖在身上,将他整个人都包裹的严严实实的。

而她自己则在阴冷潮湿的小屋里冻得瑟瑟发抖,她缩在角落里,整个人团成一个小小的球,手里还抱着一个干冷发硬的脏馒头。

可她没有嫌弃,将馒头一口一口的认真咀嚼、咽下。

“师兄,你说宇文流渊他……应该已经从翡翠楼的宾客那里听说我们被绑架的事情了吧?他会不会真的那么铁石心肠,不管我们的死活……”

尽管知道昏厥过去的蔺溪桥不会有任何回应,她还是在下意识的自言自语。

其实,兰芷清心里没对宇文流渊抱有什么期待。

毕竟他们才吵了一架,宇文流渊又误会了她和蔺溪桥之间的关系,此刻他肯定正在气头上,又怎么可能会冒险来救她呢?

还有,明早舅舅应该已经带着墨儿回来了。

要是舅舅和侯府里的人发现她一夜未归,会不会为了找她,把整个京城都给翻个底朝天?

兰芷清的意识逐渐模糊,身体也越来越疲惫,不知不觉便睡着了。

等她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,一瓢冰冷的水泼在了她的脸上,让兰芷清登时就清醒了。

“喂,醒醒。”

眼前站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,他身形高大,一双碧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宛如猫眼般清亮。

兰芷清起初只觉得这人的嗓音很好听,带着一股低沉的磁性,还隐隐有种不可言喻的熟悉感。

“我幻听了?还是说我根本没睡醒,其实还在梦里?这声音,怎么那么像宇文流渊那个怪人……”

然而当她的视野逐渐清晰,她抬头看清楚了男人那双独一无二的眼睛后,兰芷清一个没忍住,差点惊呼出声:

“宇、宇文流渊?还真是你啊!你你你……你怎么混进来的?”

可男人并没有老实承认,而是幽幽扫了她一眼,一双清隽的碧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疑惑:

怪人?她居然说他是怪人?

难道在这个女人的印象中,他就只是一个怪人?

男人的脸色顿时黑了一半,但他没有发怒,只是将手中提着的一个食盒往她面前推了推。

“不,你认错人了,我只是奉命来给你们送饭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