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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章 月夜惊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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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慕霜是何等聪明之人,只一眼便明白了白采茹沉吟不决的原因,心里不由暗暗冷笑。

她并没有再次追问,脸上漾起一丝愁绪,叹道:“儿自幼跟随师父在凤栖岛学艺,在父母膝下承欢的时日少之又少。好容易艺业学成回归王宫,还没来得及和父母好生团聚几日便远嫁至此。儿身为人女不能承欢父母膝下也就罢了,反叫父母替儿担忧。岂不是儿这做女儿的不孝!儿此次归宁也好请父母安心,以慰父母与儿两厢思念之情。还望阿家代为向圣人陈情,儿感激不尽。”

一面说着,秋慕霜一面用手里的罗帕轻轻拭着眼睛里的湿意。

白采茹听秋慕霜说得恳切,心下倒大为不忍起来,连忙说道:“难得你有这番孝心,我自然是要尽力成全的。你且放心,圣人乃是仁孝之人,料着也不会阻拦你归宁的。”

“多谢阿家!”秋慕霜向白采茹施礼道谢,陪着说了一些家常,便起身告辞出宫。

白采茹令内侍送走秋慕霜,略一沉吟,命宫婢去打听梅锦现在何处。宫婢去的时间不大,便回来回禀:“圣人在内书房和元王说话。”

白采茹闻报知道梅锦暂时没有要紧的事情,便带领宫婢、内侍等离了凤鸣宫,赶到内书房面见梅锦。

梅锦正和梅兰庭说起梅松庭离京未归之事,见白采茹来了便知道有事情需要商议,一面命白采茹落座,一面问道:“怎么到这里来了?”

“唉!”白采茹未语先叹,“方才阿霜向妾提起归宁之事,妾不敢自专特意来和圣人商议。”

听说秋慕霜提出归宁,梅锦也一时沉默了,好半晌方才说道:“新妇归宁乃是古来旧礼,若是违背大不通情理。鉴于七郎这门亲事与众不同,我原想多拖延一段时间,等七郎回来再行安排,没想到她自己先提了出来。我们若是不同意未免不合情理,也让她心里有所戒备。若是这样让她归宁,只怕……”

“父亲!”梅兰庭听着梅锦夫妇说话,略加思索便向梅锦说道:“父亲这是多虑了。既然落雁公主同意和亲,想必是考虑到了钟国目下的处境才做出的决定。既然她因两国合盟而远嫁,必然不会因私情而弃国事于不顾。如今七郎远在风凌关不肯回京,他们夫妻两地分隔,有些事情想化解也化解不得。不若借落雁公主归宁之机,让他们夫妻见上一面,也许能够改善他们的关系呢。”

梅锦听梅兰庭说得很有道理,沉吟片刻便笑道:“有理!既然如此,便应允她吧。”向白采茹嘱咐道,“此事你看着安排就是。”

白采茹领命,便离开书房回到凤鸣宫,即刻命宫婢到平王府告诉秋慕霜梅锦已经应允她归宁,让她早点儿做准备,另命穆氏进宫一趟。

秋慕霜送走白采茹之后,无情无趣地独坐窗下,拿了一卷书来解闷。眼睛看着书卷,心里想的却是梅锦能否应允归宁。

直到宫婢来通知,秋慕霜方放下心来,向皇宫的方向道了谢,命穆氏随宫婢进宫回话。令春瑟唤来钟氏一同商量归宁之事。钟氏是经过大事的,对婚嫁归宁所需所用甚是明白,交给她去料理自然是最妥帖的。钟氏不管自传,便找了连氏和穆氏一同安排。

忙忙然便已经过了三四日,已经到了秋慕霜定下的启程之期。这日晨起,秋慕霜梳妆更衣毕,亲自带着宫婢入宫向白采茹辞行。白采茹携手叮咛一番,命她早去早回。秋慕霜垂首一一答应了,告辞出宫。回到平王府,在垂花门外登车出了平王府,出瑨阳北门往官道而去。

穆氏领了白采茹之命亲自跟随秋慕霜归宁,名曰照料她的起居事宜,实则对她的言行进行监视,适时进行一些规劝。除了秋慕霜随身的奴仆外、仪仗外,平王府校尉高云、杨飞率领五百亲军作为护卫,保护秋慕霜的车驾。

因为有梅锦的交代,穆氏命高云选择了昔日秋慕霜进京时所行经的道路,出瑨阳穿过几处州府,经由堆云关,出风凌关进入钟国边界。

对于穆氏选择的道路,秋慕霜并没有过问。只是,依旧是那条道路,因为时间的不同,一路上的景色也格外不同了。来时尚且是初春时节,道路两边虽然初露生机却免不了有几分清冷。如今正值盛夏,道路两边已经是草木葱茏一派生机勃勃了。

生机盎然的景色并没有驱散秋慕霜心头的凄凉,随着距离风凌关越来越近,她的心底也越发忐忑不安起来。这份忐忑从何而来?秋慕霜不愿去深究。

秋慕霜的仪仗进入风凌关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。

雪季子早已经接到了消息,知道秋慕霜今日入关,早早便命人到梅松庭的行邸送信。

徐元秀因为今日不当值,正闲得无事和雷升说话。听闻秋慕霜归宁路过风凌关,车驾已经入关,连忙命奴仆把昔日梅松庭成亲时的洞房打扫出来,安置寝具以备秋慕霜歇息。一面又命人去校场通知操演三军的梅松庭。

梅松庭自从那日抱愧含恨离开凝华苑之后,回到书房换了一身常服,带着冷宜、韩晓出了平王府,和谁也没有打招呼便离开瑨阳返回风凌关。冷宜、韩晓对他新婚之期出走的行为很是不解,但看到他阴沉的脸色,日渐烦躁的心情谁也不敢开口询问。

经过这件事之后,原本就说话不多的梅松庭越加沉默寡言,经常独自陷入自己的思绪中,连冷宜梁一两个人的呼唤都置若罔闻。

梅松庭的情形令冷宜、韩晓十分担心,却又无计可施,只得小心服侍着以免他伤神之后再伤身。

来到风凌关之后,梅松庭便把自己投入到了紧张的军务之中。每天早出晚归,甚至三餐不顾。

他的情形令徐元秀、雪季子等人即觉得不解,又担心不已。几次向冷宜询问,也没有得到具体的答案。徐元秀曾试着和梅松庭进行沟通,怎奈都在梅松庭每次的敷衍下不了了之。

他正在校场一面看着三军排演阵法,一面提笔在阵图上圈圈点点。冷宜急匆匆地走上将台,来在他身边低声回禀:“大王!王妃来了。”

闻言,梅松庭的手猛地一抖。手里的笔在阵图上长长地划了一道墨迹。怔怔地问道:“你……说什么?”

冷宜看着梅松庭陡然变色的面庞,再次低声回禀:“王妃奉了圣人和皇后之命回钟国归宁。路过风凌关,此时想必已经在行邸安置了。”

“归宁?”梅松庭的心底微微一震,秀逸的剑眉微不可见的蹙起。

“是啊!王妃远嫁瑨国已经半年多了,自然是要归宁的。大王可要回府?”冷宜小心翼翼地看着梅松庭问道。

梅松庭垂目看着阵图上那道墨迹,从旁边拿过一张阔纸,按照旧图重新誊写。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,冷宜还是从他微微颤抖的双手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。

“大王和王妃分别了这些时日,好容易王妃今日来到了风凌关我的何不早些回府?”

“唉!”梅松庭重重的叹息一声,依旧垂眸画着阵图,好半晌方才说道:“军务要紧。”

冷宜见他无意回府,也不好再加以劝说了,便规规矩矩地侍立在他身旁。

随着最后一缕晚霞沉入西山,天色已经慢慢笼上了一层昏暗。

梅松庭看着将台下满身劳乏的军士们,再也找不到拖延的借口,命三军散去各自归营,方带着冷宜、韩晓以及随身亲军离开校场返回行邸。

徐元秀正欲派人去催他,见梅松庭回来连忙迎进书房。一面命人拿衣服、端来净水方便梅松庭洗漱更衣,一面笑着向梅松庭打趣道:“大王可真是忍心的人。刚刚成亲便和王妃两地分离,一别就是一两个月,难道大王就没有思念之情?如今王妃来了,也不见大王早些回来。”

梅松庭正满腹心事难以言表,徐元秀的打趣听着他的耳朵里便有了几许讥讽的意味似的。他紧紧蹙起眉峰,回身冷冷地瞥了徐元秀一眼,“孤何时给了你置喙孤的私事的权力了?怎么孤不知道。”

“这……”徐元秀让梅松庭毫不留情面的话说得顿时满脸通红,“大王恕罪!是元秀无状了。”

“你们都下去吧!”梅松庭烦躁地挥了挥手手,打发走了徐元秀和冷宜等人。书房里只剩了他孤身一个人。坐在书案前,双手抵着额头长叹不已。

自从在南湖关和秋慕霜相遇以来的种种情形涌上心头,有些已经略显模糊了。而有些想要忘记的画面却依旧十分清晰,清晰得彷如昨天才刚刚发生一般。

夏灵衣浑身是血的死不瞑目;堆云岭前秋慕霜险险丧命;清晨洞房里那一幕触目惊心……那些被鲜血染红的画面鲜艳得仿佛被朱砂涂抹而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