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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零九章 打入荒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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偌大的永寿宫中,顿时便被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闷随笼罩了。两边侍立的宫婢、内侍;跟随白采茹和秋慕霜而来的随侍宫婢,一个个呆若木鸡地垂着头,不敢则一声。

“太后!”白采茹的脸上滑过一丝犹豫,很显然,郑太后的话让她的心里有些动摇了。但也只是一闪而过,她想起梅松庭成婚次日穆氏进宫说的话,若是梅松庭和秋慕霜没有夫妻之情,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。又想起自己并没有得到穆氏、以及派到秋慕霜身边的宫婢对秋慕霜行为异常的回禀,若说秋慕霜有什么私情,单是穆氏也不可能睁一眼闭一眼当做看不见

“七郎和新妇有没有夫妻之情,妾心里有数。这孩子必是七郎的骨血无疑,请太后不要随意质疑。太后的质疑不仅是对新妇的不公,更是对七郎的羞辱。请太后慎言!”

白采茹的笃定让郑太后有些出乎意料,她羞恼地看了一眼白采茹,用力一拍面前的小几,怒道:“你这是指责我了?”

“妾不敢。妾只是实话实说。太后也是女人,应当知道名节之于女人乃是性命攸关的事情。太后质疑孩子的身份,若是传了出去还怎么样让新妇在世上立足?”

“你……你真是心疼她。嗯!哼!我偏不承认这个孩子是七郎的骨血,不许他入录梅氏,你能奈我何?”

“太后!”白采茹没想到郑太后竟断然否定了梅笑春的身份,心里不禁升起几分气恼。将梅笑春交给已经站立起来的赵氏,挥手命她退下去,回身意欲和郑太后辩解。

赵氏抱着梅笑春,心里不禁暗暗替秋慕霜母子捏了一把汗。同情而又担心地深深看了看秋慕霜,便在白采茹身边的内侍带领下悄悄退出了凤鸣宫。

秋慕霜一直静静地站在白采茹身后,默默地听着白采茹和郑太后据理力争。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脸色阴沉的郑太后,又看了看面色不虞却极力赔着笑容和郑太后辩驳的白采茹。她很想为自己的清白,为儿子的身份开口申辩。可是,没有血色的樱唇启了几启,却没有力气将满腹的悲愤诉说出来。

白采茹的话郑太后尚且听不进去,一味坚持自己的主张,何况是她看不进眼里的秋慕霜。对这一点,秋慕霜的心里比谁到清楚。

“唉!”轻轻叹了一声,秋慕霜抬起头来,仰望着永寿宫屋顶上富丽繁复的藻井,一颗心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海底,寒冷而黑暗,看不见一丝阳光。她没有想到郑太后因为厌恶自己,而忍心将自己的重孙推开,质疑他的身份,将他摒弃于梅氏之外。

“圣人进来了。”

随着内侍的一声通禀,梅锦走了进来,永寿宫内沉闷、压抑的气氛让他微微蹙了蹙眉,看了看怒气沉沉的郑太后,又看了看同样脸色不好的白采茹,问道:“怎么了?母亲因何生气?”

“哼!郑太后冷哼了一声,并没有回到梅锦的问话,而是直接下了命令,“我告诉你,这个孩子不是我梅氏的骨血,不许将他录入宗谱。另外,秋氏不贞在先,企图玷污皇室血统在后,是容不得的。你看着处置吧!”

梅锦闻言,方将目光落在秋慕霜的身上,见她虽然面色苍白,神色中却没有丝毫的心虚之色,便对郑太后的话将信将疑。将目光从秋慕霜的身上收回来,看向白采茹问道:“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

“圣人!”对于梅锦并没有立刻相信郑太后的话,白采茹颇感到几分欣慰。她深深叹道:“妾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。今晨妾带着七娘子、和七郎的幼子来永寿宫向太后问安。不想太后执意说什么这孩子不是七郎的骨血,任凭妾怎么解说太后再听不见去。请圣人劝劝太后,这孩子是七郎的骨血无疑,请太后不要听信空穴来风的闲话,毁了七娘子的名节,也让七郎蒙羞。”

“噢!”梅锦听完略一沉吟,开口刚要说话,郑太后便断然说道:“我不听你们那些辩解的废话,我说他不是七郎的骨血他便不是,谁说什么也没有用。”

梅锦对郑太后的执拗颇感到有些头疼,他抬手捏了捏鬓角,耐心地说道:“太后说这话要有理有据,若是没有道理……”

“我当然是有理有据的。”郑太后打断了梅锦的话,笃定地说道:“七郎新婚便远赴边疆,他和秋氏只是一夜夫妻,怎么会那么巧秋氏便有孕了。七郎走后,秋氏尚有庚信来临,若是有身孕如何会有庚信?秋氏归宁之时,已经距婚期一月有余,倘若有身孕早已经有症候显现,为何为她调养诊脉的医者并未诊出喜脉?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七郎并未留下骨血于秋氏?”

“这……”郑太后的一番话说得梅锦也不由将信将疑起来。

梅锦脸上掩饰不住的的怀疑,让秋慕霜原本便苍白的脸色越发苍白无血。白采茹看见不由一阵心疼,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手,示意她安心。她回首向梅锦说道:“圣人!妾承认太后说得有些道理。但是,凡事皆有例外。妇人妊娠,出现激经的人不在少数;一夕而有孕的妇人更加多不胜数,单凭这些不足以断定这孩子不是七郎的骨血。这孩子的面容相貌与七郎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,若说这孩子不是七郎的骨血,便是痴人也不会相信的。”

“听你这话,我是痴人了?白氏你好大的胆子!这件事我便做主了,这孩子来路不明不得入录梅氏,秋氏为人妇不贞罢去平王妃的封号,配入掖庭。来人!将秋氏带下去!”

两边侍立的宫婢、内侍听了郑太后的命令不由左右为难,身在永寿宫自然不能违逆郑太后的命令。可是,要处置的人是平王妃,梅锦和白采茹没有说话他们又不敢贸然动手。只得面面相觑,挓挲着手不知如何是好。

“母亲!”梅锦无可奈何地唤了一声,“这孩子是不是七郎的骨血,事关皇室血脉,不能只听凭母亲一句话便认定了。即罢他的身份暂时不明,也该交由宗正寺彻查。”

“宗正寺?你不怕将此事张扬出去给七郎蒙羞?我说了不算,那先帝说了算不算?难道要让我请出先帝的遗诏不成?”郑太后仍是咄咄相逼,丝毫不做退让。

“唉!”梅锦听郑太后要请出先帝遗诏,也不好再和郑太后正面顶撞,思索片刻,叹道:“七郎的颜面固然重要,但也不及皇室血脉重要。既然太后执意认定此子不是七郎的骨血,皇后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。不如这样吧,此将事暂且搁置下来,等七郎回来命医师用滴血认亲之法检验,是不是七郎的骨血一验便知。到那时再做定论,太后意下如何?”

“圣人!……”白采茹刚要说话,梅锦悄悄向她摆了摆手,示意她暂且忍耐。白采茹知道眼下和郑太后呛声不是明智之举,只好默然不语,只是安慰地握了握秋慕霜有些冰凉的手。

秋慕霜一直沉默着,白采茹的回护让她的心头掠过一丝温暖,正是这缕温暖让她寒凉的心不再那么寒凉。勉强扯起一抹苦涩的笑容,向白采茹微微点了点头,告诉她自己无事。

郑太后见梅锦不再执意呛声,也不好再步步紧逼。毕竟他是瑨国的帝王,帝王的颜面还是要保留的。“好吧。既然你这样说了,我若是还不同意,也显得我不近情理。不过,在事情没有确定之前,秋氏不宜再留在平王府,以防她暗中做什么手脚。就让她暂且去安福寺吧,等事情有了结果之后再做定夺。”

“太后!使不得!”白采茹一听郑太后要让秋慕霜去安福寺,不由心下一阵胆寒,立刻出声拦阻。

安福寺——是宫中最为偏僻的一处破败的寺院。说是寺院,不如说是收押犯了错的宫妃的囚牢,只是名字好听一点儿而已。只要进了安福寺,好人也会丢半条命,何况是产后虚弱一直没有恢复的秋慕霜。

“事情尚无定论,阿霜无罪,不应该去安福寺受苦。请太后三思!”

“我不过是让她去安福寺清修一段时间,并没有定她的罪,有什么使不得的?皇后今天是要执意不给我这个大家面子了?”

白采茹还欲再辩解,梅锦轻斥了一声,“啈!皇后不得违逆太后!”回身向郑太后说道:“便依太后之意就是了。”

“哼!”郑太后对梅锦的顺从很是满意,冷冷地扫了一眼白采茹,又睥睨了一眼秋慕霜,命内侍:“将秋氏带到安福寺清修几日。”

内侍们见梅锦依了郑太后的意思,不敢再拖延,连忙走到秋慕霜的身边,不卑不亢地说道:“平王妃,请!”

秋慕霜深深地看了一眼郑太后,对满眼担忧的白采茹轻轻点了点头,转身便跟着内侍走出了永寿宫。

看着秋慕霜的身影离开永寿宫,郑太后方满意地露出一抹笑容,“你们也回去吧。我累了。”说着,招手命宫婢近前来捶腿。